麦琪--《魂断激流岛》
我手里的这本书,就印着这样的字句——“顾城,谢烨为她写下了《英儿》;顾城为她杀妻自戕;给顾城的情书;给著名诗人刘湛秋的情书;英儿的婚姻”——这种带有明显商业炒作的广告语,仿佛想尽量吊起人们的胃口,也给英儿的辩白,更掺杂进一些悲哀。
不能不提到《英儿》。看《英儿》的背景,正是在首段里所说的那样,轩然大波中,我好奇,然后向朋友借了看。(对于流行书刊,我向来舍不得买,因为收藏价值不高。也因此,很多书看过就忘了,但《英儿》不能。)
《英儿》的语言是诗一般的语言,美丽,纯净,带着孩子似的天真,带着成人的痛惜和无奈。顾城的诗我看得不多,但是喜欢,因为感觉上他就是一个拥有可贵的纯净的天真的成人,忧郁,正直,纯良。然而正因为如此,才使得《英儿》一书显出一种极端的可怕来。当我看完,有种寒意不自主地从心底泛起,对于已在九泉的顾城,我充满了惧意。——那种感觉如此强烈,是以对《英儿》一书印象很深。
在那之前,我不知英儿是谁。而当我看过书后,我却敏锐地预感到英儿的命运。诗一般美丽的语言下,隐藏的是凶狠的杀机。《英儿》的出版与流行,将会使她陷入多么难堪的甚至悲惨的境地!事实证明,果真如此。而我想,这才是顾城的本意所在。
如果说我原来是喜欢顾城的,在那一刻,我却对他的残忍感到痛恨。他拿着斧头亲手砍向谢烨,然后用笔,用世人的口诛笔伐来杀掉自己的情人。也许,他的理由是太爱?
所以会如此惊诧,想,一个写出那么美丽诗句的诗人,怎么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呢?
我其实早知《魂断激流岛》的出版,然而从不曾刻意找过,直至碰上,因对我来说,无需看这书,就已经在同情英儿,看后只会更同情她。看了,看一个女孩子的心路历程,看她在一份无法判断是浪漫还是荒诞的感情中的迷失和挣扎,看她所承受的巨大的压力,来自死者的和生者的。
我所不明白的,就如刘湛秋所说:“诗人、艺术家固然是可敬的,但是任何人不能因为是诗人、艺术家就可以为所欲为,并享受特权,受到一切原谅。请问,为什么一个普通工人或大学生因为爱一个女孩而毁了她的面容,我们会立即义愤填膺,同声谴责,而面对一个“诗人”举起斧头杀妻,为什么却要寻找很多理由加以原谅、容忍、同情、甚至希望这把斧头去砍向另一个被认为是“祸水”的女孩?”
还有另外的一个人,谢烨,是我所不能够理解的。是爱顾城吗?为了爱就可以牺牲掉自尊和别的女孩子吗?麦琪一再说谢烨是如何温柔善良,我却没有这种感觉。在顾城扭曲的人性后面支撑他的,事实上也有谢烨扭曲的人性啊。从这一点来说,谢烨的悲剧性,还要强些。
窗外阳光灿烂,合上书的我却觉得非常倦怠。生命的沉重,有时超过人的想象。英儿对于许多人都已是遥远的记忆了吧,可是对她自己呢?恶梦连场的人生里,要摆脱这样一场极其可怕的梦魇,需要多大的勇气啊?
但愿麦琪能够!